當女性進入董事會：會比男性更加愿意學習

本報記者 周凱

新加坡人蔡慶國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論壇：他是臺上唯一的男嘉賓，臺下的聽眾95%以上是女性。“未來女性在社會中會有更大的發(fā)言權”，蔡慶國笑著說，他是玫琳凱亞太區(qū)總裁，他的公司就是一位女性創(chuàng)立的。

這是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微博]主辦的第四屆“中國女性領導力論壇”上發(fā)生的一幕。

曾任光明乳業(yè)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的王佳芬，現(xiàn)在的身份是平安信托責任有限公司副董事長，這次她參與討論的話題是“多元化視角——女性步入董事會”。

中歐國際工商學院管理學教授張燕介紹，去年歐盟曾經(jīng)有一個提案，希望通過立法的形式要求在2020年之前，歐盟所有的上市公司的女性董事比例提高到40%，但后來歐盟推遲了這項提案的表決；在中國香港，去年年底也有一項關于董事會性別多元化的提案，與歐盟不同的是，這個提案只是需要披露女性在公司董事會里所占的比例。

數(shù)據(jù)顯示，2011年，美國財富500強公司中，女性董事占16.1%，但董事會主席只有2.6%；而在歐盟，女性董事只占10%，只有5個公司達到40%女性董事的要求。

在深圳和上海兩個市場上的中國上市公司中，女性董事會主席的比例是非常平穩(wěn)的，2007年是4.6%，2013年只不過提到5.6%。

不過，張燕指出，非國有企業(yè)中女性董事會主席的比例一直高于國有企業(yè)中女性董事會主席的比例，這是因為“有一些是女性的企業(yè)創(chuàng)始人，有一些是家族企業(yè)的女性接班人”。

女性要想進入男性的世界，蔡慶國認為：“首先需要勇氣，1960年代的時候，幾乎都是男性在掌控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勇氣，你一定不會突破玻璃的天花板；第二，要想成功，必須要作好與眾不同的準備，你必須要準備好說我相信這個，并且我相信我所相信的東西，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打破過去5000年的舊有模式。”

在王佳芬看來，女性做部門經(jīng)理特別適合，因為女性具有仔細認真的態(tài)度和善于處理關系的能力，使得女性最適合做部門經(jīng)理。到了總經(jīng)理階段，就要求女性有行政的統(tǒng)籌力，有戰(zhàn)略的思考力，有用人和選人的能力。到了董事、董事長階段，要求更加不一樣，她自己的體會是，要在行業(yè)里有一定的影響力，要有投資的判斷力，還要有一定的掌控力。

王佳芬認為，無論是CEO，還是董事長，其實是沒有性別要求的，“不會因為你是女性就對你要求低”。她認為，女性當CEO或董事長，會在戰(zhàn)略思考上相對弱一點，但是由于社會的變化，尤其是很多新鮮行業(yè)的崛起，女性原來所謂的弱點已經(jīng)開始不明顯了，“所以有意識地培養(yǎng)自己的戰(zhàn)略思維能力，是女性勝任這個崗位很重要的條件。”

王佳芬也曾擔心自己的戰(zhàn)略思維能力不夠，但是在她明確自己的弱點以后，就開始非常有意識地培養(yǎng)自己這一方面的能力，“我的特點是有戰(zhàn)略思考，我對任何問題都能從戰(zhàn)略的角度出發(fā)，形成我的思維模式，這跟我是不是女強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我考慮問題的出發(fā)點和對問題的決策、思維的方式，跟別人不一樣。”

默沙東中國總裁潘斌從小就移民美國，外表很“女強人”，內(nèi)心卻很“女性”。她覺得，女性領導力是一種包容，“我不希望每一位員工、同事都跟我的做法一模一樣，都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我們要的是多元化的想法，我們要的是多元化的管理。如果真的可以敞開胸懷，你一定會收獲更多，你身邊支持的人會越來越多。”

在一個以女性為主體的公司里，蔡慶國也深有感觸：“女人就像是水一樣，有石頭的時候，水是可以水滴石穿的。”他坦言，在董事會里，男性會比較堅持，因為有面子的問題，“可如果有女性反對，這個男性的反應是非常奇怪的，這個男性不會拍桌子罵你，會坐在那邊想辦法，又要做君子又要贏，所以就變成比較心平氣和的狀態(tài)。”

這一點，潘斌深有體會。她舉了一個例子，3年前，她當時在美國總部，職位也比較高，她的奶奶在中國去世了，她得知后馬上要飛回來，離開前，需要和公司的全球總裁簡單交代一下，結果見面時控制不了自己，就大哭起來，“那是他第一次見我哭，不斷地安慰我。我覺得，該展現(xiàn)你女性一面的時候，就不要太過約束，所以一個女性千萬不要去做男性做的事情，因為我們做不到。”

王佳芬認為，女性在董事會里，確實會有一些女性的魅力，女性會更加仔細，會比男性更加愿意學習，更加愿意去接受新的事物，“每個女性拿到董事會議題的時候首先會把議題看完，哪些問題需要研究，有哪些答案，會提前把作業(yè)寫好。我大部分的時候都會把作業(yè)做好，然后理直氣壯地走進會議室，我覺得心里有底。”

中歐米其林領導力和人力資源管理教席教授李秀娟專注研究女性領導力，她也是這個“中國女性領導力論壇”的發(fā)起人。她認為，董事會的女性比例高對企業(yè)的社會責任有著積極的影響，“女性對社會責任、環(huán)境會比較關注，不會為了要達到一個指標殺得你死我活的，不顧一切代價的，社會意識會高。”一些研究也表明，吸引女性進入董事會會提高企業(yè)的財務業(yè)績，比如對財富500強的調(diào)查，2005~2009年，擁有3名以上女性董事的公司，比缺少女性董事的公司表現(xiàn)要好，“更優(yōu)化的領導力的結合，更廣泛的人才資源的運用，更能體現(xiàn)消費者的意見，因為女性是‘最大的’消費者。”

有意思的是，李秀娟認為，有時候女性的弱點也會轉換成優(yōu)點，比如說女性比較“怕死”，比較不敢冒風險，但另一方面，擁有女性的董事會犯錯幾率比較小，因為女性比較謹慎，想事情從多方面考慮。就像歐盟委員會副主席講過的一句話，如果雷曼兄弟換成雷曼姐妹就有可能不會倒閉了。

女性進入董事會后更需要自身能力的提升。王佳芬認為，女性還要有一個分享的心態(tài)，一定要嚴格要求，“不能因為信任你了有問題也不提，有問題還是要實事求是把它提出來。”

潘斌則提醒女性領導者：“我們還要生孩子、管孩子，這個男性無法體會的。所以在生活和工作都要有的時候，這個平衡就會為你帶來許多的壓力。在我的心目當中，我的生活永遠完美，我每一天都感覺自己很幸福，這種幸福、這種理念、這種態(tài)度會成為一種力量陪著你在走，不管多辛苦、多痛苦。所以大家必須記住，作為一個女性領導者，不必妥協(xié)，或許你要作一些選擇。”